1.张继贤和吴姗(1/2)

躺在产床上,我身旁的机器发出规律的嘀嘀声。

产房干净、漂亮且整洁,给人一种现代又专业的感觉。而此时此刻,我完全无心观察这间屋子。

昨晚,宫缩的疼痛突如其来,丈夫慌慌忙忙驱车送我到医院。

折腾了一阵,医生也只是开了一点毫无作用的止痛药。经过判断后,还未到达临产条件。当时我就躺在这间屋子里。

其间,丈夫一直表现出关切的样子,紧握住我的手,让我稍微好过了些。

已经凌晨两点多,他现在这表现已经算是不错。

换做平时,他早睡得像死猪一样,叫都叫不醒。

开车回家,一宿未眠。

疼痛毫无规律的一波波袭来,但还算能忍受,很有可能是我先前了解过相关方面的知识。

而且,每次抚摸那凸起的腹部,一种不由我控制的幸福感便涌来。

但现在,睡意和疼痛一齐上阵,就让我有些想吐。

助产的护士,反复提醒我,要我保持清醒以及用力,让我感到有些恼火,一种被人步步紧逼且被指责的感觉涌上来。

更别提,我感觉像是被架在产床上的牲口,被一群医护人员围观。

站在门外等待的公公婆婆,一直对我顺产的决定感到不满。

定期孕检时,就发现我怀的是双胞胎。

科技的力量很神奇,当医师将那种黏黏的液体摸在我腹部,当仪器放在上面滑动时,在彩超屏幕里,就能看到我的两个孩子在里面挤在一起。

两个小家伙隔着一层薄膜,脸几乎是贴在一起。

就在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美好的画面看时,肚中的孩子,正对兄弟或姐妹做出类似于抚摸和轻吻的动作。

“快看呐!”我叫道。

就在我瞥向丈夫的瞬间,我看到他脸上蒙着一层阴云。

那神色,正如同我将怀孕的消息告诉他时,他表现的兴奋异常。

但总让人觉着那是一层面具,在其下隐藏的就是如今他脸上出现的阴郁。

瞬间,他又进行了伪装,一脸高兴的附和我的兴奋,说道:“他们在互相打招呼呢。”

医生笑了,满意的望着我们这对儿即将为人父母的小两口。

我看到,他挠了挠耳朵旁边的地方,那是他在感到焦虑不安的时候会做的动作。

丈夫问:“能看出男女吗?”

他以一种不经意的语气询问。

医生思索片刻,说道:“按照规定,其实我们不该说,因为有些受封建思想影响的传统家庭,会重男轻女,但你们看起来并不像。让我看看……”

医生手上的仪器继续在我腹部游走,她盯着屏幕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不一定能看得到,因为视角原因,而且有时候关键部位会被脐带遮挡……”

“是一对儿子?”丈夫在医生未公布答案时就反问,瞳孔因恐惧而放大。

医生从屏幕那边转过头:“对,这个胎位能看到,是一对兄弟,恭喜……”

她的话只说到一半,和我一齐看到了丈夫面如死灰的脸孔。

他又愣了一会儿,随即意识到我们都盯住他,便解释:“真是……惊喜,让我甚至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。”

“是吗?”医生又露出了笑容,但那神色中包含着犹豫。

接着,医生开始对双胞胎孕期和生产给出了建议。

首先就是,我必须定额进食。

吃太少,两个婴儿无法补充足够的营养。

吃太多,婴儿在出生前则会长得体型过大,造成生产困难。

其次,医生建议剖腹产:“双胞胎乃至多胞胎,顺产会有风险。”

我盯住医生没说话,因为我把顺产当作成为母亲的第一个职责。

“但要是婴儿重量控制好,孕妇身体情况好,顺产也是可以的。”

现在,在接生的过程中,我最多想的却是丈夫脸上的惶恐,那恐惧后蕴含的意义是什么?

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意识开始恍惚起来。

我能听到婴儿的哭声,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,还带着回响。

助产护士将那对婴儿抱到面前时,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抱抱他们,而且几乎睁不开眼。

失神状态中,我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护士后面。

它像是一团黑色毛线勾勒出的人形,而且不似幻觉,因为它的身子一部分被前面的医生遮挡,正视图用手去触摸我的孩子!

身体和精神状况,都不许可我发出惊叫,我晕了过去。

朦胧黑暗中,意识朝着我最想解开的谜团进攻——关于我的丈夫,张继贤。

梦里,开始调出关于他的记忆进行重播。

我与他在大学中相识,是同班同学。

他这人很怪,总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,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。

但说老实话,那些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不停的男人,我确实不太能接受,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。

是我主动接近他,每次和说话他都会脸红,看起来可怜兮兮。

和所有情侣一样,我们的脚印布满大学校园的每个角落。

但我们大多时候说的话很少,牵着手感受微风拂面,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足够。

熟络起来,发现他其实很有责任感,也很细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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